張卓閉上眼，聞著滿屋子濃稠的湯味，屋外大雪紛飛，屋內確實暖意襲人，杜澤自個抱著碗邊看電視邊喝湯，最近算是在張卓這混熟了，一點陌生感都沒有跟在自家一樣，這得歸功於他和張卓早年親密的關系，不然也不會恢覆的這麽快。

電視裏也放到了男主被家長催婚的戲碼，不過男主心裏是有人的，杜澤感觸極大，便歪頭問張卓：“你怎麽也單身，是不是也有一個心裏的人吶。”大學應該不可能，估計是工作時碰上的有魅力女士吧。

張卓嘴邊揚起一個極淺的弧度，因為眼神撇過去導致看著有些壞氣的邪，他的第一個念頭是想敲開杜澤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麽，但是他現在心情不錯：“杜小澤你過來。”

杜澤聽的一楞，這個外號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，他慢慢“誒”了一聲挪過去，嘴巴說的比腦子轉的快：“怎麽啦？”以為他是說搞對象的事情，杜澤安慰道，“沒事，你這麽帥肯定有姑娘喜歡的，我們公司美工組有不少漂亮的單身姑娘，要不我介紹給你？”

“你自己都不要，介紹給我？”

杜澤磨磨蹭蹭的搓手：“你話不要這麽說。”

張卓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，他問了杜澤另一個問題：“你喜歡我叫你杜澤還是？”後面的盡在不言中，杜澤也明白了他的意思，要不是現在氣氛溫馨又正式，只怕他早就點頭讓張卓叫外號，因為聽著很親密。

“那個，你，你喜歡怎麽叫，就怎麽叫嘍。”嘴上說著隨便，眼神倒是出賣了主人。

“這兩天陶嘉宇找你了嗎？”

杜澤搖頭：“沒有，只是偶爾會聊幾句，他好像挺忙的。”

張卓不禁嗤笑，陶嘉宇能忙什麽，八成是在哪裏玩著，快要過年了，這人就像是脫韁的野馬終於迎來大解放，還不得好好玩玩才夠本。

“你和我做朋友，就不怕你媽到時再兇你？”張卓說的風輕雲淡，杜澤背後都快冒汗了，杜媽真的是給兒子出了一道大難題。

張卓是杜澤唯一交心的朋友不假，自古忠義兩全，這個選擇對兩個都想要的杜澤來說也太難選擇了。

“兇我，兇我也沒法子，當年是她誤會你了，我會和她說的。”聲音越說越小，帶著不易察覺的小心與歉意。

張卓又覺得心煩了，搞的像是他在欺負杜澤，有些無奈，一口氣憋在喉嚨裏上下不得，他說：“你總是這樣。”

杜澤剛想問他怎麽了，結果被張卓趕著下逐客令，他看時間不早了也不再打擾，兩個男的大半夜待在一起能有什麽好玩的。

只不過走前他又收到了一盆小多肉，也就巴掌大小，張卓一只手擱在門框上，一雙長腿隨意的站著說：“路邊看見的，一點點大的樣子瞅著挺適合你，就10塊錢不用謝了。”說完把門一關，杜澤護寶似的護住多肉，還給它取了個名叫小七，小就小點吧，放在陽臺上正好是一排wifi信號。

有了上次砸死貓的經歷，杜澤也不敢將它們安置在陽臺邊緣，而是買了條長木凳放陽臺再進行適當的裝飾，瞧著不比某寶上賣的差，陽光好的時候睡在椅子上曬太陽，杜澤覺得小日子當真是快活。

然而這幅場景被樓上的人看了個正著，張卓端著咖啡細細品嘗，眼神時不時飄向樓下，嘴邊也帶著意味不明的淺笑，這在陶嘉宇的眼裏就是有戲的意思，事實上如果張卓真看不爽樓下的人，大不了直接開打一頓，不見得杜澤那小身子骨能還的了手，可人家張卓不幹啊，陶嘉宇在旁邊看熱鬧看的心急，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，後來他急的大小便失禁也不管了，他朝樓下努努嘴：“哥啊，你是怎麽想的，其實我也想問你，你是怎麽看上他的，說優點吧就是愛學習能吃苦，說缺點吧有一堆讓人磨磨唧唧受不了的，長相也就那樣一般般，你口味怎麽這樣了。”

至於張卓，他放眼望去看到的是被午後陽光曬的逐漸融化的雪景，透著愜意的暖黃，令人渾身舒暢。

“我的口味怎麽了，不是一直都這樣麽。”

“前凸後翹摸著多舒服，你非要去摸平板身材，談對象也要講究門當戶對。”

張卓隨手扔過去一罐啤酒：“你覺得門當戶對之後有樂趣可言嗎？鼓噪無味又辦公式的生活方式，我不否認裏面的幸福，但起碼我不在裏面，王子和灰姑娘的快樂在於互補，當然我不是王子。”

“那你現在是怎麽想的，我看人家小結巴就是情商低，你要是報覆狠了，我該覺得心疼了。”

張卓掃了一眼過去，不痛不癢道：“你心疼什麽。”

陶嘉宇對著陽臺伸懶腰，大大方方說：“人家傻的可愛，你總不能不讓我有同情心吧。”

“前幾天你失蹤去哪了。”

“嗨，還能去哪啊，跑去外地談事談了兩天，一群人真難伺候。”吐槽的還真像那麽回事，陶嘉宇覺得無聊就提議晚上去郝公館玩一玩，就公司裏的人。

張卓坐在沙發上疊著雙腿，一手捏著啤酒瓶，一手翻著文件夾，對陶嘉宇的建議充耳不聞，他說：“要去你去，我在家有事。”

陶嘉宇呵呵直笑：“你一單身狗除了在家逗結巴，能有什麽事。”

“逗他都比逗那些人好。”不逗杜澤逗誰啊，起碼每天都有營養湯等著他，張卓暗自數了數客房陽臺上的多肉，可以混上好一陣子。

陶嘉宇玩意已絕，事實上自從出了大學那檔子事，張卓性情大變的同時除非公事外出，一般都是待在家裏。陶嘉宇註視著樓下正睡的正香的杜澤，楞了半天才拿起衣服，“文件我都給你了，有事直接給我打電話。”

張卓聽到那聲關門聲後合上文件夾，目光追隨著逐漸消失的門聲，眼底透著思量。

樓下的杜澤什麽都不知道，反而趁著難的的好天氣睡到天黑，直到身上的被子沒有的溫度終於醒來，他穿上拖鞋又忙著去煲湯。

杜澤最近迷上了煲湯，以前煲湯只是一時的興趣，現在卻是因為有另一個人和自己分享，那他的湯便有了食客，也便有了意義，他特地買了書回來學習，結合杜媽教的小竅門通常味道都不差。

說來也奇怪，自從張卓開了第一次的口，杜澤就仿佛對煲湯給他有些樂此不疲，當張卓打開門看到一身家具服的杜澤，頭頂著稻草窩眨眨眼，一臉激動的和他說：“今天是新口味。”張卓就不知道這門下次到底該不該開。

杜澤往屋裏左右看看：“陶嘉宇呢，我看他給我發信息說下午我們仨玩牌，但，但我睡過去了。”

“他。”張卓說，“去郝公館了。”

“郝公館？”

杜澤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，但可能當初不敢興趣所以沒有聽見心裏，他又問：“是那種高級KTV嗎？”

張桌算是同意這個說法：“一般人消費不起。”

杜澤恍然大悟：“那我，那我知道了，老張那時請我們去唱歌就是去的好的KTV，裏面的酒，很貴，有好幾萬一瓶的呢，我抿了一口不覺得有多好喝。”

“你那是不會喝酒，老張和你還有聯系？”張卓問。

“大家都有互動，有，有是有的。”看張卓有話要說，他問，“怎，怎麽了？”

張卓笑道：“沒事，我就是隨口問問。”

湯還是滾燙的，杜澤糾結了一會：“早知道就少煲一點了，現在浪費。”

“他在外面不會虧了自己，郝公館是什麽地方。”

杜澤記下了這句話，等有空的時候掏出手機百度了一下，郝公館比老張請的那個還要高級很多，一般人進不去因為不夠格，他記得陶嘉宇一大家子要麽為官，要麽為商，身份就是一張通行證。

那他不是自作多情浪費糧食麽，他看著今天多出來的半只雞都覺得肉疼，特麽最近物價上漲，每天這麽吃不要錢的啊。

“郝、郝公館，不是好地方。”

張卓不作額外的解釋，淡淡道：“因人而異。”

比如陶嘉宇去那就是單純的玩，郝公館裏不幹凈但也分層，它的靠山再怎麽牛逼也不敢在天子腳下撒野，陶嘉宇做事靠譜只是玩的時候很放得開，他不會瞎玩，張卓和他認識了這麽久，從沒看過他出什麽桃色緋聞或者和哪個小姐糾纏不清，所以對陶嘉宇的為人，他還是很信任的。

但他不曾想到有一天，打臉會來的那麽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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